雪 人(2/2)
作品:《安徒生童话》,因为我和管家的关系就是那样。那里当然没有楼上漂亮,而且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但是我倒觉得住得很舒服,不像在楼上的时候,常常被小孩子们捉弄。我得到的食物,还和以前一样,而且分量比以前还多。我有自己专用的垫子,而且还有一个小火炉,可以说小火炉在这个季节里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常常爬到炉子底下美美地睡上一觉,啊,直到现在我还在梦里梦见那个炉子呢!汪!汪!”
“那个小火炉很好看吗?”雪人问道,“像我一样吗?”
“它和你刚好相反,它全身漆黑,有一个长长的脖子,还有一个黄铜做的大肚皮。它吃的是木柴,因此嘴里喷出来的是火。你必须站在它的身边,离它很近很近,或者躺在它的下面,那真是舒服极了!你可以从你站着的地方,透过窗户看见它。”
雪人看了看,果然看见一个擦得发亮的,有着黄铜肚皮的东西。红色的火光从它的下半身透了出来,雪人觉得非常奇怪,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但是他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一点也不明白,但是所有的人,只要不是雪人都会明白。
“那你为什么离开她呢?”雪人问道,他觉得那个火炉肯定是个女性。“你为什么会离开那么舒服的地方呢?”
“我是被迫的,我才不想离开呢!”守院子的老狗说道,“他们把我赶出来了,还用链子把我拴在这里。我咬了那位小少爷的腿,因为他一脚踢开了我正在啃的骨头。我当时想,‘以骨头换骨头’!可是他们很不高兴,全都发火了。从那之后,我就被链子拴住了,而且我响亮的声音也消失了。你听我的声音多么沙哑!汪!汪!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但是雪人没有在听,他仍旧看着管家住的那个地下室,看着房间里站在四只铁腿上面的火炉。火炉跟雪人一样大小。
“我的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雪人说道,“我可以进去那里吗?这个愿望真是太天真了,而我们天真的愿望肯定会实现的。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也是我最大的愿望,如果这个愿望无法满足的话,那简直太不公平了!我一定要进去,我要依偎在她的身边,即使必须打破窗子才能进去!”
“你永远也不能进去!”看院子的老狗说道,“你一旦靠近火炉,你就完了!”
“我几乎已经完了。”雪人说道,“我想我很快就要破裂了。”
整整一天,雪人都看着窗户里面。黄昏时分,那个房间变得更加可爱了,光线非常柔和。温和的火光从路子里透了出来,既不像太阳也不像月亮。不,只有火炉才能发出那样的光亮,只要在里面放上木柴。每当炉门打开的时候,火焰就从它的嘴里窜了出来,这是炉子的习惯。红彤彤的火焰照在雪人白净的脸上,一直照到了他的上半身。
“我真的受不了了。”雪人说道,“她伸出舌头的样子实在太美了!”
夜很长,但是对雪人而言一点也不长。他站在那里,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在寒冷中他的身体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清晨,地下室的窗玻璃上结了薄薄一层冰,冰形成了美丽的冰花,这是雪人非常喜爱的东西,但是它们却把火炉遮住了。如果冰花不能融掉,雪人就再也无法看见她了。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出现了。寒冷的天气原本是雪人最高兴的时候,但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是的,他本来应该感到很幸福,但是他正在思念火炉,怎么会幸福的起来呢?“堆雪人而言,这种病是非常可怕的!”守院子的老狗说道,“我曾经也得过这种病,幸好我已经挺过来了!汪!汪!天气很快就要变了。”
天气果然变了,雪开始融化了。
雪融化得越厉害,雪人就越脆弱。他一句话不说,也没有抱怨什么,是的,这正说明他的病情有多严重。
一天早晨,他突然倒了下来。看呀,他站过的地方立着一把类似扫帚的东西,孩子们就是用它做支柱,把雪人堆起来的。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会害相思病了。”守院子的老狗说道,“原来雪人的身体里有一根火棍,它在搅动他的内心呢!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汪!汪!”
很快,冬天就过去了。
“汪!汪!”守院子的老狗叫道。院子里的小女孩们唱起歌来:
车叶草,发芽吧!叶子新鲜又美丽;
杨柳啊,垂呀垂!垂下柔顺的绿新衣。
来吧,来吧,唱歌啊!
百灵鸟和小杜鹃,春天很快就来啦。
我跟你们一起唱:咯咯!吱吱!
来吧,来吧,亲爱的太阳。
于是,再也没有人想起那个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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