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黑暗的地下书库中，忽然出现的陆飞沉搀起楚阳冰，带着他回到了地面, 将尸体永远封存地下那寂静的坟墓中。

之后陆飞沉带着楚阳冰回了自己家，也就是北边的那栋豪宅, 两人在书房坐定, 楚阳冰才消化完一切的信息，对陆飞沉问出了那一句话。

“有太多事不太好说, ”陆飞沉眼神飘忽了一下, 说：“换个方式吧, 你问我答，这样解释也更有条理一些。”

“好。”楚阳冰顿了顿，理顺了一下思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惊悚之书》到底是什么？”

陆飞沉笑了一下，他站起身, 从自己的书架抽出一本《惊悚之书》, 楚阳冰手中也有一本从图书馆找到的《惊悚之书》。

陆飞沉说：“《惊悚之书》一开始只是我收集来的惊悚故事的结集。很多惊悚故事是由现实世界转化而来的，写满惊悚故事的书, 这个概念本身就可以异化为惊悚本身。比如有寄生兽出没的航天飞船, 寄生兽就是整个故事中的惊悚，《惊悚之书》大概和寄生兽等同。”

楚阳冰掂了掂自己从图书馆内找到的《惊悚之书》问：“那到底哪本书才是《惊悚之书》的本体？你手中的是, 还是我在图书馆书架上找到的是？”

“事实上都不是。”陆飞沉说：“《惊悚之书》异化后就没有本体了。”

“因为《惊悚之书》是未完成的状态, 且它异化之后最先吞噬的是它的作者, 所以也就永远不可能完成了。因为没有完成, 《惊悚之书》本身有个很明显的逻辑崩塌——所有数字概念在它身上均不成立。”

“《惊悚之书》内的页数永远不可能数清，《惊悚之书》有多少本也根本没办法数清。”陆飞沉轻声说：“但《惊悚之书》一旦被人阅读，那人就被选定为故事参与者，那属于那个故事参与者的《惊悚之书》内的内容会随着参与者的经历而增加，那本书不可以以任何方式毁弃。我想你手中那本，应该是属于你的《惊悚之书》。”

楚阳冰心头一跳，赶紧翻开手中那本书，果然在书内发现了一系列自己经历过的故事，不过此时书页内又多出了一些内容，这次内容的标题是【无声呐喊】，给出的提示只有三个字【找到我】。

楚阳冰有些理解《惊悚之书》了，如果说《惊悚之书》是惊悚本身，那么被它选定拉入书中，这个过程也相当于一个惊悚故事，如果要写的话，大概是这样：

【主角一次偶然翻开那本写满了惊悚故事的书，从此以后成为了故事中的一员。他用尽办法也无法摆脱那本书，也无论如何数不清那本书的页数。他看不见前路，看不见结果，只能永远在书的控制下一遍遍体会惊悚。】

这也算是，故事之外的故事吧。

所以拿到《惊悚之书》的人，他们从那一刻开始就陷入了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之外的故事。哪怕书中记载的惊悚故事结束，故事之外的故事却永远也不会结束，除非用死亡画上一个句点。

所以楚阳冰在询问‘午夜之人’时，‘午夜之人’才会给他那样的答案。

“那你我又是什么？”楚阳冰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他说：“我明明，看到了我们的尸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

楚阳冰睁着眼看着陆飞沉，眼中混着不易察觉的情绪，陆飞沉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他未问出口的话。

如果楚阳冰是在【瘟疫之城】中因瘟疫死去的，那陆飞沉呢？陆飞沉早就在图书馆中猝死了，他的尸体被图书管理员拖入地下书库。

那之前的种种呢？陆飞沉是什么？他们两个在现实中缠绵的时候，陆飞沉是活人还是死人，还是说他什么也不是？那他爱的是什么？是人，还是怪物？

陆飞沉读懂了他目光中隐含的一切，他无声垂下眼睫，低声解释道：“我们也已经异化了，我们现在大概相当于。你还记得卡帕多西亚伯爵和科尔温吗？我们现在跟他们很类似。”

卡帕多西亚和科尔温？楚阳冰愣了下，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两张脸。

他记得卡帕多西亚伯爵用咏叹的语气自嘲地说‘我是伤口，又是刀锋；我是死囚，又是屠夫’，还记得科尔温癫狂的幻觉，他们都是故事参与者，最后被故事同化，再也离不开那里。

“所以我们也……离不开这个小镇了吗？”楚阳冰侧头望向外面空无一人的小镇，小镇永远笼罩在夜色中，没有白天，一片死寂，鬼物倒是有不少。

如果要他永远留在这个地方，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楚阳冰算是明白了卡帕多西亚伯爵的诡异了，他是被困在城堡中的囚徒，也是夺走故事参与者性命的屠夫。在他漫长而孤寂的时光中，会给他带来些微乐趣的或许也只有那些被安排走入城堡的故事参与者。

卡帕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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